“红军婆”林款

何 戊
2023-11-08
红军婆”是闽南国民党反动派对红军游击队女战士林款恶意辱骂之别号。林款于1905年出生在长桥镇友爱村农家,出嫁到官浔镇锦江村,1932年参加赤卫队任交通员。其胞弟林勇柱也参加红三团,在龙岭战斗中牺牲。林款于1933年8月被国民党逮捕,关禁一年五个月。她是个机智、勇敢坚强的红军游击队战士,这里记载的是她在被捕前后的革命斗争故事。
1932年4月,毛主席率领中央红军东路军进漳后,于农历3月19日占领漳浦县城及官浔一带。当地男女青年踊跃报名参加红军,闽南的红军游击队从100多人发展到800多人,整编后成立红三团,团长冯翼飞,政委王占春。林款也毅然参加了革命,当时她28岁,投奔队部设在洋尾溪(今属龙海市程溪镇)的赤卫队。一起参加革命的还有官浔镇西北村人何友启。赤卫队领导人叫李碧管,据说是党代表,海南岛人。赤卫队指导员叫林福,大队长是友爱人,名叫林海。赤卫队改编后,隶属红三团一连领导。连政委是化名“义公”的何浚,经常到洋尾溪训练队伍,来到洋尾溪时就住在林款的隔壁。林款数次听过他的讲话及任务布置,受到有益的教育,得到很大的进步。
她担任红军交通员,来往于红军游击区及白区之间,在漳州南北乡、漳浦长桥、溪坂、官浔及龙海(原海澄)的渐山、东泗、白水一带活动。每逢风雨交加的日子及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,都是她与红军战士出击活动的最佳时间。她出生入死地传递党的声音,深入白区宣传,发动贫苦农民开展减租减息斗争,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伪政权。一次在宣传活动中冤家路窄碰上国民党兵,她心不慌意不乱,沉着镇静,甩出手榴弹,炸倒了二、三名国民党兵,安全脱身。经过几次战斗锻炼,她成为一名坚强勇敢的红军游击队战士,得到领导及战友的赞赏。
1933年8月,林款接受组织交与的任务,要她到漳州南乡、海澄白水一带宣传发动群众,和她同行的是一位海澄籍18岁青年何海水。他们在洋尾溪红军驻地领取了一捆红军宣传材料,并随身携带两颗手榴弹,经过官园、东头,越过九龙岭,来到木棉地面。按照漳州南乡地下党组织安排,一部汽车已预先等在那里。上了车,刚驶出四、五十米,后面追上来十多名国民党士兵,哇哇地高叫停车。司机是自己人,他假装没听见,加大油门意欲甩开敌军。国民党士兵见车不停,举枪射击,打中汽车顶上斜板,一边吆喝停车。司机担心伤了人,被迫停车。国民党兵上车搜查翻找,搜出那捆宣传品和两颗手榴弹,高兴地喊叫:“抓到红军婆了!”林款和何海水被押下车,送到敌军驻地,随即转入漳州市第二监狱囚禁。她在狱中英勇不屈,至死不交代半点口供。
国民党审判人员对林款进行审讯:“你们是红军,执行什么任务?”
“我是女人,不知道!”她回答。
“你们所带的红军宣传品从何而来?”
“那是我在路边方便时草丛里捡的,我不懂什么是宣传品。”
“手榴弹从何而来?”审讯者又问。
“也是路边草丛里捡的!”她斩钉截铁地说。
“你们是红军的奸细。”
“我是走亲戚的,我俩素不往来,上车后才相识,我是女人,什么也不知道。”林款沉着应付,冷冷地回答。
国民党以为抓到了大鱼,却一点也拿不到口供,审讯者恨得咬牙切齿,表面却阴险地奸笑,说:“只要承认是红军派你来,交代红军活动情况,我们会宽待你。你到我们这边,可以给你官做,享受荣华富贵。”敌人企图施用引诱手段来拉拢林款。她冷笑说:“可惜我只是乞食婆,没这个福分。今日被抓,任你们摆布,无吃黑豆放不出黑豆屎。”审讯者脸色陡变,“死鸭硬嘴巴,敬酒不吃吃罚酒!”
软的不成,就来硬的。敌人残酷地对她刑罚,先用藤条抽打林款:“说不说,宣传品和手榴弹从何而来?”
“不知道,我是女人什么也不懂!”林款仍守口如瓶,不说出半点口供。敌人对她又是一顿痛打,她咬紧牙关,直至昏死过去。敌人用冷水对她喷洒,她醒来时仍一言不发,审讯者再次失败。
“红军婆,我就不相信撬不开你的嘴!”审讯者变换手法,开始审讯何海水,痴心梦想从他身上突破。敌人以为他年轻无知,采取威胁利诱手段,企图得到口供。谁知何海水与她口供一致,仍然说宣传品和手榴弹是她在路边捡的,上车后两人才认识,敌人“破案”的梦想破灭了。
敌人继续对林款残酷地施刑,把她绑在老虎凳。审讯者说:“我们是不得已才这样做,只要你交代红军问题,我们会把你放了。”林款毫无惧色,仍以“不知道”干脆地回答敌人。敌人不断加刑,林款汗流浃背,仍休想从她的牙缝挤出真情。审讯者仍不死心,反复又问:“宣传品和手榴弹是哪里来的?你们是哪一部分?”林款忍住疼痛,一口咬定两种物品都是她捡的,与小伙子无关,敌人束手无策。
再一次审讯时,敌人对林款灌了肥皂水,“说,红军给你派了什么任务?”
“什么红裙白裙,我什么都不穿,我什么都不是!”肥皂水呛得林款呼吸难受,口中苦涩难受,但她理智清楚,一点也不屈服。
“从你肚里吐不出什么,就让你吃饱再说!”敌人发狂地给她灌施肥皂水,足足达十三杯,几乎让她憋死,仍然达不到目的。软硬兼施都没有效果,又没有关于她与红军关系的证据,只得把她关禁起来。而何海水因林款咬定宣传品和手榴弹是她捡的,与他无关,很快被释放。红军地下党组织经过多方策划,利用亲朋好友交涉,采取营救措施。但国民党伪政府以林款捡藏红色宣传品及武器事实,有加入红军的嫌疑,判处有期徒刑三年。经过地下党再三做好疏通工作,进行营救,林款在国民党狱中被关禁了一年五个月才保释出来,此时已是1935年春,她侥幸地从虎口脱险。
出狱之后,她继续进行革命宣传活动,被本地国民党反动派追踪抓捕,因此,就有林款再次虎口余生的故事。
林款出狱后重上洋尾溪寻找革命队伍,然而部队已经化整为零转移。她望着当时的驻地,悲怆地落下眼泪,怔怔地呆在那里。她像一位失去抚慰的小孩,孤独无援,痛苦万分,她真想大声呼唤:党啊,伟大的母亲,您在哪里?她抽泣着地离开洋尾溪,步履蹒跚,一步三回头。
革命的火种在她心头燃烧,压抑在胸中的愤怒化成斗争的力量。她找到被捕前藏放宣传品的地方,取出没用完的传单材料,锲而不舍,在敌人腹地的伪官浔区公所、伪保安队驻地散发张贴宣传品,单枪匹马行动。更深夜静,万籁俱寂,伪区公所,伪保安驻地等处,一条黑影神出鬼没,不时传出国民党哨兵的吆喝声:“什么人?” “口令!”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。次日,当敌人发现心腹要地张贴了红军标语、宣传品,惊恐万分,真不知来了多少共军队伍。
接着,海澄白水等处也频频向上峰告急,说发现共军人马,夜间张贴散发传单,连锁反应惊动了当地伪政权机构,下令捕抓“共匪”。伪官浔区政府经过多方侦查,获悉“红军婆”林款有重大嫌疑,“旧病复发”。伪区长、伪保长亲自带领区兵、保安队布置关卡,三次查抄林款家,声称要抓“土匪婆”,但每次都扑了空。林款经过斗争风雨的锻炼,已成为机警的革命战士,当她完成张贴散发宣传品任务后,每次都不在家中居住。她知道自己已成为敌人的眼中钉,决不能第二次落入虎口,因此行动更加隐秘,经常在山上、野外露宿。但这也加深了她工作、生活的困难,失去红军队伍的领导、支持,她个人斗争没有目标,力量单薄,又没有安全感。在敌人搜家行动日紧、耳目监视益严的情况下,她决定离开家乡,摆脱国民党的监视。
林款家居官浔圩边,是伪区政府重要防地,区兵出没,防守严密。一天,一顶华贵花轿从圩边经过,行人纷纷让路,躲在旁边看热闹。伪区兵、伪保安员看见花轿,知道这是富家千金所乘,或是新娘走娘家,不敢轻易莽撞犯颜。于是花轿出了官浔社口,悠悠向东往玳瑁山下的洪田社而去,消失在伪区兵、伪保安队员眼中。花轿在洪田社边停下,走出轿门的却不是什么富家小姐,也非新娘,却是红军游击队女战士林款。她乔装新娘走娘家,巧妙地避过了敌人的监视,离开伪官浔区公所防地。下轿之后,不敢怠慢,走进田间小道,爬上荒无人烟的玳瑁山。她感到全身疲倦,找到一个破旧墙垣歇下,舒下一口气。等到下半夜之后她再赶路,荒山之上,狼嗥虎啸,但她毫不惧怕。她要趁黑夜无人知晓赶赴白水,再绕道上漳州龙溪交界处寻找组织。长期的游击生活锻炼了林款的胆气,她不怕猛兽,巍巍的荒芜大山阻止不了革命者前进的步伐。林款在天亮之前,到达白水,躲进过去活动时认识的农家关系户。当地的反动军队好像闻到什么,对这户农家进行围捕,幸好林款已有思想准备,在房东的帮助下,于敌人到来之前已事先转移。
敌人几次搜捕都无法抓获林款,但她觉得这样会连累群众,因此她决定马上离开白水。在关系户带领下,她奔赴龙溪、长泰、漳州交界处的小华山暂避,伺机寻找革命队伍。  (何 戊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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