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令已近端午,大街小巷粽香氤氲,让人垂涎。闽南语道:“甜中意,咸欢喜。”或甜或咸的粽子满足了不同人群的味蕾。在家乡闽南,我最熟悉的粽子版本是“海陆空三拼”:虾干、三层肉、鹌鹑蛋,再加入香菇的加持,令人齿颊生香。但我总觉得这样的粽子太过油腻,内心深处,时常回味起小时候曾吃过的一款纯米白粽。
那是上个世纪80年代初,我在江苏奶奶家度过唯一的一个端午节。
端午前夕,奶奶会到河边采摘野生新鲜的芦苇叶,并一张张将细细长长的青芦叶仔细清洗后,浸泡在大木桶里,端午前一晚再将新鲜的糯米浸泡好备用。奶奶一般是少量多次包裹粽子,现包现吃以保持新鲜。
端午节当天,奶奶一大早就起床,手脚麻利地开始包裹粽子,然后生火烧稻草把粽子慢火煮熟。睡到自然醒的我睁开惺忪的睡眼,伸个懒腰,来到餐厅时,餐桌中间已然摆着一盘热气腾腾,散发着清香的粽子,在我的面前有一碗淡绿的煮粽子水和一小碟白砂糖。
虽然粽子的香气已经让我忍不住直咽口水,可我还是小心翼翼地从盘中取了一个粽子,仔细端祥,天啊!这哪是普通的粽子,简直就是一件神奇的工艺品呢——小巧别致、玲珑美观,更重要的是这粽子没有绑粽绳,可粽叶却将糯米裹得严严实实,不留一点儿缝隙。
爷爷说,这是用专门的粽针将粽叶轻巧穿过粽身。有了粽针就不用粽绳来固定粽子了,吃的时候也更方便。这神秘武器穿粽铜针,比缝衣针长和粗,是家家户户必备的“传家宝”。青芦叶尾部细长如线,正好用铜针把它横穿粽子来固定。
剥开小巧的粽子,米粒晶莹剔透,醮上白砂糖送入嘴里,芦苇叶特有的清香与糯米融合得恰到好处,软糯Q弹,丝丝的甜味令人愉悦。我也学着爷爷喝上一口淡绿的煮粽子水,哇,好清爽,这应该就是老祖宗说的原汤化原食了。这端午的清香不仅鼻子感受了,嘴巴已然也是体味了。
岁月流转,食物一直是人们的情感寄托。明清时期,粽子以红枣作馅,称为枣粽,谐音“早中”,将粽子做成笔的形状,寓意“必中”,参加科考的学子们在考前吃粽子讨吉利。今年的高考一结束,端午就来了,挨得特别紧。家有考生的妈妈们早早的备好包粽子的食材,将美好的祝福及憧憬包裹进粽子里,提前给孩子们讨个好彩头。妈妈们的“用心良苦”和奶奶的“现吃现包”,体现了人间最美的温情。
上个周末,一位只喝普洱茶的好友打电话来叫我去品尝一款她独创的粽子,这是一款糯米用普洱茶汁浸泡,放入龙眼干和莲子一起包裹的粽子。打开粽叶,浓浓的茶香扑鼻,咬上一口,甜而不腻,茶香与龙眼干完美的结合,并透着淡淡的莲子清香。她的独具慧心,得到品尝者的一致好评。
粽子由来久远,最早的粽子源于上古的祭祀习俗。经过二千余年的演变,至今已是万物皆可包。历代的美食缔造者们,发挥聪明才智,传承并创新,用美味慰藉心灵。咸的咸香,甜的甜蜜,馅料的选择层出不穷,咸的有虫草、火腿、鲍鱼……甜的有豆沙、果酱、巧克力……粽子从无到有,从俭及丰,体现了劳动人民的生活智慧。
其实,这看似普通的粽子极其不普通,因为它包裹着的是人间温情。奶奶们、妈妈们用浓浓的爱意包裹粽子,使这粽子成为人间的美味。